汉景帝的姐姐馆陶公主是汉朝的第一位长公主,她是汉文帝和窦皇后的女儿,窦皇后生育了二子一女:馆陶公主刘嫖、汉景帝刘启和梁王刘武。
公元前157年,汉文帝刘恒去世,太子刘启即位,是为汉景帝,窦皇后被尊为皇太后。汉文帝在位的时候,窦皇后并不受宠,也没有多少权力,但是随着长子刘启即位,她贵为皇太后,牢牢地掌控了朝中大权,对朝中不少大事具有决策权。
母亲是掌握大权的太后,弟弟贵为九五之尊,馆陶公主一直深得窦太后的宠爱和汉景帝的纵容,地位尊崇,但是她对此却并不满足,她就像她的母亲一样十分热衷于权力,并希望能够将权力和荣耀成功地在子女一代传递下去,于是馆陶公主策划了一件件大事,成功地改变了后宫中的权力布局,将自己的子女与皇权牢牢地捆绑在了一起。
1、让女儿嫁给太子
史载馆陶公主至少有两子一女:长子陈须,按照惯例将来可以承袭父亲的爵位,次子陈蟜,还有一个女儿,历史上并没有记载这个女儿的名字,不过在志怪小说《汉武故事》里,她被称为陈阿娇,正是“金屋藏娇”的女主角。
陈阿娇的影视形象
馆陶公主生在皇家,长在皇家,从小享尽荣华富贵,等到她有了子女,想方设法要让自己的子女继续与皇权牢固地捆绑在一起。她最为处心积虑的谋划,就是让女儿阿娇嫁为太子妃。
馆陶公主策划这件事的时候,汉景帝立的太子是刘荣,刘荣的母亲是汉景帝早期比较宠爱的姬妾栗姬。刘荣当时已经年满18岁,但是还没娶正妻。
馆陶公主于是就别有用心地去拜访栗姬,和栗姬商量要把女儿嫁给刘荣做太子妃。她自恃是汉景帝的亲姐姐,贵为长公主,不惜自降身价和栗姬商量这件事,栗姬一定会满口答应,可是没想到却碰了一鼻子灰。
原来,在此之前,馆陶公主为了讨好弟弟汉景帝,多次为他进献美人。随着这些美人进宫、受宠,年岁渐长的栗姬自然就慢慢受了冷落。
栗姬深恨馆陶公主的献美行为,所以当馆陶公主前来为女儿说亲的时候,她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这门亲事。
栗姬此时大概还没有经历过宫廷斗争的残酷,她不知道自己母子的荣贵是需要有生存智慧作为支撑的,皇家的亲情纽带一向并不牢固。她的这次拒绝,不仅将亲上加亲的婚事拒之门外,也把她们母子二人的身份荣贵、甚至生命都推向了危险地带。
2、馆陶公主的狠辣
馆陶公主在栗姬那儿碰了个刚硬的钉子,她并没有就此停手,而是直接转移了目标:反正汉景帝有14个儿子,她多的是备用人选。
经过反复衡量,馆陶公主将目光投向皇十子刘彻,夫人王娡之子。
和栗姬的头脑简单相比,王娡显然更具有生存智慧,她和馆陶公主一拍即合,两个人同时敲定了两门婚事:一个是刘彻和陈阿娇的婚事,另外一个就是王娡的三女儿隆虑公主和馆陶公主的次子陈蟜。
馆陶公主为自己儿女的富贵上了双保险,从此以后,王娡母子(女)三人与馆陶公主母子(女)三人的利益必然会力求保持一致。
在馆陶公主和王娡这两个女人的联手运作下,汉景帝废掉了刘荣的太子之位,将他封为临江王,三个月后,王娡被立为皇后,刘彻被立为太子。
栗姬的影视形象
刘荣被封为临江王后,栗姬既委屈又愤恨,她很想对汉景帝辩白清楚,可是汉景帝根本不愿意再见到她,不久栗姬就郁郁而死。
两年后,临江王刘荣因罪入狱,当时的中尉郅都对他责讯十分严厉,刘荣讨来纸笔,写下给汉景帝的谢罪书信之后自杀身亡。
纵观栗姬母子的悲惨命运,馆陶公主和王娡二人的背后黑手虽然可怕、可恨,但是栗姬自己又何尝没有责任?她久居深宫,每天都和汉景帝、太后这些强权人物周旋,却缺少在这种环境下生存的能力与智慧,仅仅因为对馆陶公主的憎恨就把送上门来的机会推掉,这一推,不仅推掉了儿子的姻缘,也同时推掉了母子二人的性命,下场实在可悲可叹。
栗姬母子离世,把偌大的舞台让给了馆陶公主和王娡主导的势力,她们又会唱出什么好戏来呢?
3、号为“窦太主”
公元前141年,汉景帝崩,16岁的太子刘彻即位,是为汉武帝,太子妃陈阿娇顺利地成为皇后。
馆陶公主既是汉武帝的姑姑,又是他的岳母,还是公主的婆母,对汉武帝的即位又有辅立之功,此时她牢牢地盘踞在亲手织就的关系密网之上,身份尊崇,贵不可言。
前135年,窦太后崩逝,她留下遗诏将自己所有的财产都赐给了女儿,馆陶公主刘嫖。汉武帝又给馆陶公主加了封号,允许她跟随窦太后的姓,尊称为“窦太主”。所以无论是当时还是历史,又以“窦太主”来称呼馆陶公主刘嫖。
窦太后的影视形象
荣升为窦太主,馆陶公主的野心和欲望并没有逐渐收敛,反倒是一如既往地肆无忌惮。
馆陶公主的丈夫陈午还在世的时候,有一位卖珠人经常带着儿子出入公主府上,她的儿子名叫董偃,当时只有13岁。
董偃长相俊美,馆陶公主看到后,就对董偃的母亲提议说:“我来替你抚养这个孩子吧。”于是她就把董偃留在公主府上,教他读书写字,学习各种才艺。到董偃18岁的时候,他被安排做了馆陶公主的随从。
前129年,驸马陈午过世,此时的馆陶公主已经60多岁了,她毫不掩饰对董偃的喜爱,还精心设下酒宴招待汉武帝,让汉武帝接见董偃。
当时,董偃身穿仆人的衣服出来拜见汉武帝,馆陶公主带着他给汉武帝重新叩头施礼,汉武帝连忙起身,下诏赐给董偃衣冠。董偃去更换衣冠的时候,馆陶公主亲自招待汉武帝酒食,宴饮场面十分欢乐。
《汉书·东方朔传》中关于这个场景的记载是:
“董君(即董偃)绿帻傅韝,随主前,伏殿下。主乃赞:‘馆陶公主胞人臣偃昧死再拜谒。’因叩头谢。上为之起。有诏赐衣冠上。偃起,走就衣冠。主自奉食进觞。当是时,董君见尊不名,称为‘主人翁’,饮大欢乐。主乃请赐将军列侯从官金钱杂缯各有数。于是董君贵宠,天下莫不闻。”
自此,董偃不仅在公主府上备受尊崇,还能够自由出入宫廷,参加汉武帝举办的各种活动,当时的人们都对他十分礼敬,唯独有一个人例外。
那个人就是汉武帝的近侍官,东方朔。
东方朔画像
4、东方朔进谏
东方朔看到汉武帝和馆陶公主、董偃来往密切,内心很不以为然,于是他就找了个机会向汉武帝进谏。
这件事也记载在《汉书·东方朔传》中。
当时,东方朔对汉武帝说道:“董偃犯有三项大罪,论罪当斩,为什么他还能自由地出入宫廷呢?”
汉武帝奇怪地问道:“他有哪三项罪?”
东方朔于是一一列举:“董偃以臣民的身份私侍公主,其罪一;败坏男女风化,乱婚姻之礼,破坏当今制度,其罪二;陛下现在春秋正盛,正应该研习《六经》,多在处理政事上用心思,好及早建立功业。董偃却不遵从经义劝勉学习,反倒引导君王不务正业,这是国家之大贼,其罪三!”
东方朔的一番话说得十分在理,汉武帝听了之后很长时间没说话。
汉武帝的影视形象
此时,汉武帝已经下旨在宣室殿内准备款待董偃的盛宴,所以沉默了许久之后,汉武帝说道:“我已经备好了酒席,今天就这样吧,以后再改。”
东方朔却不依不饶:“不行。宣室是先帝的正殿,不是商议法度的政事不能入内。淫乱行为会逐渐演变为更大的祸事,这在春秋时期就已经有了先例!”
汉武帝没办法,只好下诏停办在宣室的酒宴,将其改在北宫举行,让董偃从东司马门进入,还赐给了东方朔三十斤金,以嘉奖他的劝谏。
自此之后,董偃的尊宠日衰,他活到30岁就死了。
董偃死后几年,馆陶公主才去世,她拒绝和陈午合葬,而是选择和董偃合葬在霸陵。
馆陶公主早年备受宠爱,奢求无度,不惜利用自己的特权为儿女、夫家谋求利益;到她晚年之时又有这样越礼的行为,她和董偃的行为被认为是后世公主贵人越礼的开始。
东方朔虽然平时语言诙谐,经常以戏弄别人为乐事,但是他对馆陶公主的越礼行为有自己正确的判断,他看准时机及时对汉武帝进行劝谏,从而避免了董偃更多的惑乱行为,这和当时社会上大多数人对董偃的迎合和模仿学习的态度截然不同。
东方朔的这次劝谏,不仅及时制止了汉武帝与董偃的密切交往,而且对当时的社会风气也有一定的引导作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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